凭借一枚纤细的银针,牵动五彩丝线,上下、左右,舞动在平整柔软的丝绸上,展现出一幅幅动人画面,这就是东方艺术的瑰宝——中国刺绣,也被誉为“针尖上的芭蕾” 。
水乡人家(刺绣) 姚建萍
远在汉代,丝绸之路便让西亚和欧洲认识了中国丝绸和中国刺绣的材质与形式之美。数千年来,中国刺绣的发展形成了独有的双重属性:以刺绣文化艺术精品为塔顶、以产业化为目标的庞大的刺绣工艺美术品组成的金字塔。艺术是人们审美意识即美感的物化,而工艺美术之“物” ,不仅仅为了欣赏,还具有实用性。其中,刺绣艺术精品的审美,摆脱了工艺刺绣“适用” 、“匠”气的桎梏,在精神文化和唯美上提出了更高要求,不仅从造型、色彩等方面要求艺术家深入生活,掌握科学的造型和处理光影色彩的技巧,去“制造美” ,更要充分运用设计去“创造美” 。
我从小接触刺绣,只记得母亲告诉我:平整、细腻、光亮、和顺的刺绣最美,我用时间和毅力打下了扎实的基本功,从小做的刺绣品在当地就出了名,后来,我又从刺绣中发现了无穷无尽的艺术趣味和美,不断追求、精益求精,使我逐步走上对刺绣艺术美的研究和创作道路。刺绣艺术有其共性的审美标准,就描绘形体的逼真而论,经过几千年的发展,特别是在清末刺绣艺术家沈寿发明“仿真绣”和杨守玉创造“乱针绣”的年代,已达到很高成就。可是,就表现客观世界复杂微妙的色彩而论,却尚有很大的空间。刺绣原创设计非常重要的一点是要根据刺绣丝绸材质的特色以及刺绣工艺技巧的特点量身定做,这就是原汁原味。
刺绣用的丝线颜色,由于排比针法的疏密与方向不同,受光反射也不一样,同一颜色会产生不同色调和效果。传统刺绣的用色、用线和15世纪欧洲文艺复兴时的“褐色油画”有着很大相似之处。例如,人物绣的皮肤,总是用单纯的“肉红色”套线,叶子总是选用各类绿色套线,而它们的阴影部分也总是用褐类套色。19世纪中叶,以莫奈为首,法国一批青年画家从室内走向室外、走向自然,在实践中领悟到大自然显现的光和色千变万化,无论是人体皮肤、花卉、风景,都在光和环境的影响下变得丰富多彩,而印象派也影响了刺绣传统的配色习惯和方法。特别是丝线,利用其自身光柔的特点,经过刺绣对线条不同方向排列所产生的独有效果,更显风姿光彩。早春江南,池塘中鹅的羽毛,受到阳光照射,常带一点金黄色,而阴影部分也不是褐色的,往往呈现兰或淡紫色;亭亭玉立的荷花,尽管出污泥而不染,但洁白、粉红色的荷花在不同的受光部位则会显现出淡胭脂、嫩枝条,抑或兰、紫的色彩。刺绣用色的变化和创新,不是单纯地调动绣花用线,还要改变针法和技法的运用。我突破常人惯用的双轨平行法,创造运用了“平乱针转换法” ,其不仅是一种针法和技法,而且也是我为创造新型刺绣配色奠定的基础。
刺绣要表现的对象涉及人物、山水、花鸟等非常丰富、多样。艺术家对所要表现的对象,不是急于马上动手去做,而是必须花很长时间去思考、观察。最细微的事物里也会有一点点未被认识的东西。只有对生活有独特的感受和独特的发现,才能在艺术上有独特的创造,一个艺术家才算真正达到了他的成熟期。